【大明天下】(424)
作者:hui329
2021/1/12發表於:首發SexInSex 第一会所 禁忌书屋
字数:11111
第四百二十四章 迷香馆大排筵席 烂柯山倾吐心曲
石室之内。
司马潇轻轻整理略显凌乱的衣袍,微红玉面上饱含愠色。
丁寿缩在一角,面上清晰可见五个稍稍肿起的指印,神情愤懑。
「至于么?不干就不干,你打人干什么!」
「你还敢说!」司马潇冷声厉叱。
「算我没说,拼命帮你挡石头受了内伤,竟然好心没好报,想亲近一下还被
打,上哪儿说理去。」丁寿好似一万个委屈。
「本座失陷此地为的又是谁!」司马潇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厚颜无耻到这般
地步。
「为我。」丁寿点头认账,「为了回头杀我,这个我认,就冲这由头,还指
望爷能念你的情么?」
「我现在就可杀了你!」司马潇咬牙切齿道。
「省省力气吧,困在这个鬼地方,就不劳您费事了。」丁寿起身,伸了个懒
腰。
「你做什么?」司马潇脚下微退半步,一脸提防。
「睡觉!」丁寿走向滑下来的石梯斜坡,贴着坡身寻了个舒服的角度躺了下
去,嘟嘟囔囔道:「你又不和我睡,还碍着爷一人做春梦么!」
司马潇气得脸色青白,狠狠一顿足,走到相反角落里盘膝坐下,身处险地,
与其和这小子斗嘴置气,不如尽早将内力恢复,应对危机。
主意打定,司马潇双目微阖,意守丹田,很快便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
石室上方,是另一间精心设计的房间。
「这小子怕是个傻子吧?」邵进禄将耳朵从瓮形听音装置上离开,一脸迷惑,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想那事,如此不分轻重,色欲熏心,罗廷玺等人怎会在他
身上连栽跟头?」
「以灭为乐,所行非常,此子有大慧根。」慧庆依旧一身油腻腻的僧袍,捻
动着颈间佛珠答道。
邵进禄不屑冷哼,「什么慧根,怕是心存侥幸,不见黄河心不死,邵某这便
断了他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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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司马潇功行十二周天,体内真气通达全身,丹田内息充盈了
许多。
司马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还未睁开眼睛,鼻端突然传来一阵烤肉的香气。
司马潇近乎以为是错觉,没记错入定前她与那讨人厌的家伙被困牢笼,而对
方也打定主意是要饿死二人,怎会好心准备肉食。
略带狐疑的睁开双眸,司马潇见到的果然还是那张令人憎厌的笑脸,正蹲在
一旁角落里,用室内的那支火把在熏烤几根肉串。
「醒啦?正是时候,火候刚好。」丁寿举起一根肉串,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一
口,一脸满足,抬手递给走近的司马潇,「味道好极了,来一根?」
肉是用松明的枝杈做签子烤熟的,混合着松木香气的烤肉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司马潇腹中正饥,看丁寿举着一根肉串吃得不亦乐乎,不觉也浅浅咬了一口。
入口筋道,口感甚佳,司马潇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丁二烤肉手艺,抬首问道:
「哪来的肉?」
此时丁寿撸串正欢实,嘴里嚼着烤肉,闻言也顾不上答话,只向旁边歪头示
意。
「老鼠?!」看见地上几张血淋淋的鼠皮和内脏,司马潇已然明了肉的来源,
顿时蹙眉。
「怎么?司马帮主吃不下?那就只好便宜我一个人咯。」咽下嘴里鼠肉,丁
寿戏谑笑道。
他一直看不惯司马潇的做派,平日饮食器物俱是珍品也就罢了,便是在乡野
小店也要自备金杯银筷,未免太不合时宜,二爷这般身份地位也没充那个门面排
场啊。
而今丁寿是抱定主意打算看笑话,甭管这个师侄是恶心呕吐,还是发狂尖叫,
哪怕翻脸动手他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权当给这监中生活做个调剂了,只要打不
死就成。
哪知丁寿做好了各种预备,未想知道吃了老鼠肉的司马潇只是剑眉略颦,低
头又吃了一大口。
「那个司马,这可是老鼠肉……」丁寿有些把不准这个男人婆的脉了。
「嗯,这口品出来了,从哪里弄的?」司马潇看起来食欲不错,一根肉串很
快吃光,不客气地又从丁寿手里取了一串。
「适才顺着斜坡爬上去,想看看上头有没有出路,发现洞口已被那些礌石压
住,人是出不去了,却恰巧逮了一窝老鼠……」
丁寿觉得喉咙发干,咂咂嘴巴,又道:「司马,你好像不是第一次吃老鼠?」
取出丝巾拭了拭嘴,司马潇点头,神色复杂地注视着晃动的松明焰火,深邃
的眼神中迷惘苦楚一闪而过,悠悠道:「确有好多年未吃过了。」
「可否与我说说。」丁寿当年被困山隙,吃蛇虫鼠蚁是没得办法,可司马潇
身为邪隐爱徒、天幽帮主,却又是怎么个境遇与这东西打上交道的。
「不可。」司马潇声音转冷,头枕双臂躺了下去,好似不愿再多看丁寿一眼,
转身扭向另一侧。
尼玛,吃干抹净不认账,丁寿鄙夷地对司马潇的背影竖了下中指,犹豫着要
不要把残余的几根肉串吃个干净,连点肉沫都不给这男人婆留下,不过吃完之后
怎么办?这山中的老鼠搬家可不会每次都赶巧从他面前过,自己还不知要在这老
鼠洞里憋多久,后面那群该死的家伙也不知赶过来没有,真他娘拖沓误事……
丁寿正在患得患失,石壁上那处方孔再度开放。
「原来二位贵客自备佳肴,倒是吾等怠慢了,不过有菜无酒甚是寡淡,在下
略备薄酒相赠,敬请笑纳。」邵进禄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丁寿翻身而起,果然见一个拴在细绳上的酒瓮由方孔处缓缓坠下。
「劳尊驾费心了。」丁寿粲然一笑,上前解下绳子,打开瓮盖闻了一闻,
「嗯,确是好酒,里面没忘记下毒吧?」
「这位爷,您嘴下留德,小店是洛川城内的老字号,虽说平日卖茶居多,可
也经不起您这么砸招牌的话。」另一个和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方孔处传出。
听到略感熟悉的声音,一直从容谈笑的丁寿悚然一惊,抬头望去,方孔内露
出的不是邵进禄那张蜡黄的面孔,而是一张挂满笑容的肥胖圆脸。
「是你?!」眼前人赫然便是洛川城内那间茶楼的掌柜。
「小人安典彩见过二位。」
茶楼掌柜笑容可掬,如春风拂面,丁寿心中却是如坠冰窟,冷透心脾。
「二爷竟然走了眼,没想你这厮也是白莲教的?难为你整日在人前点头哈腰,
迎来送往的,怕是教中的身份不低吧?」丁寿斜睨上方,冷笑不已。
「客官说笑,不过帮亲戚打点些生意,哪有什么身份来历。」面对丁寿的冷
嘲热讽,茶楼掌柜安典彩不以为忤,依旧笑容满面。
「小的只是来告知客官一声,您的坐骑小店一直尽心照顾,您那些同伴看到
之后,满意安心,不疑有他,小店又怕照顾不周,怠慢了贵客,专门给那些客官
预备了特制香茶,令其宾至如归,酣然入梦,您老敬请放心。」
「哦?如此多谢了,服侍这般周到,那粒金瓜子怕是不够打赏吧?」丁寿处
变不惊,扬眉讥笑。
「客官无须烦心,您的同伴大方的很,又多赏给小人一份。」随着安典彩笑
声,一柄青光闪闪的软刀从方孔中出现。
盯着贯通刀身的那抹妖异血痕,丁寿终于变色,「的确大方,不过兵者不祥
之器,这份打赏怕是会给掌柜带来血光之灾。」
「来者是客,赏些什么都是客人心意,小的怎敢嫌弃。」安典彩笑容如常,
「您二位歇着,小人告退。」
随着方孔关闭,丁寿的笑脸也瞬间冷了下来。
「司马,这回是真的麻烦了。」
丁寿朝着司马潇颓唐坐下,「我此行后队除了调来的二十名锦衣校尉,还有
万马堂的老冤家快意堂,这一路上我都留下了锦衣卫的暗记,本想着他们到后寻
不见我,定会循着暗记一路查访,我等脱困有望,没想到……诶,连萧别情都栽
了!」
「终日打雁,今日反被雁啄了眼,看来我真是小瞧了白莲教。」丁寿仰头灌
了一口酒,没尝出什么味道,满嘴不是滋味。
「这人隐藏巧妙,我在茶楼几日也未曾发现纰漏,怨不得你。」难道见丁寿
一脸愁容自怨自艾,司马潇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出言开解。
「既然是司马你手下打探的消息,他们可知你去向?」丁寿突然升起一丝期
望。
「连我都中了算计,怕是那班废物一早便露了行藏,若不出所料,天幽帮在
洛川的暗桩已被拔得干净。」司马潇缓缓摇头,垂下眼帘,「你另想它法吧。」
「那如今便只有熬了。」静默半晌,丁寿吸吸鼻子,无奈苦笑,「看谁熬得
过谁。」
「熬?」
「我来洛川不是秘密,长期没了音讯,才总制必然通传地方查找,运气好的
话,也许会找到这里,若是再有锦衣卫参与,机会还能大上几成。」
「哪要等到何时,怕是你我早就饥渴而死了,便是侥幸留下一口气,白莲教
又怎会容我等活着出去!」司马潇不以为然。
「所以就要看运气咯,」丁寿故作神秘地左右看看,示意司马潇附耳过来,
低声道:「告诉你个秘密,二爷命硬得很,白莲妖人输定了。」
侧耳倾听得到这么个答复,司马潇哭笑不得,「你倒是想得开。」
「想不开又如何,生有时死有地,万事皆有定数,强求不得。」丁寿故作随
意。
「好个生有时死有地,此言当浮一白。」司马潇击掌嘉许。
「有酒!」丁寿将酒瓮抛出。
含笑接过,司马潇痛饮一大口,抹去唇边酒水,「好酒!清冽醇馥,当是柳
林美酒。」
「哦?竟然是」蜂醉蝶不舞「的柳林美酒,适才竟没品出滋味,实在可惜,
看来白莲妖人在这点上还算大方。」
丁寿接过复饮一口,「敬司马,为杀丁某矢志不移,不惜身作楚囚。」
司马潇莞尔一笑,「敬缇帅,身陷牢笼色心不改,舍命不舍财。」
丁寿哈哈大笑,有苦心底知,若是白莲教人肯重信守诺,二爷倒不介意暂用
金牌换得性命,可我也得有啊!
************
「哼,他们倒是洒脱。」
邵进禄暗中观察许久,未见二人有酒后沮丧崩溃之象,甚是失望。
「兄长何必这般费事,过上十天半月,想要什么,直接从他们尸体上取就是。」
安典彩对邵进禄的做法很是不解。
「金牌不过是个死物,丁寿小儿这个身份才是我在意的。」
邵进禄见安典彩仍旧困惑,心底叹口气,这个妹夫心思活络,八面玲珑,经
商理财是个好手,处事格局终究是小了些。
「你我这样的,便是手握金牌各方宣命,有谁会信?保不齐会被人当做癫狂
欺诈之徒当场拿下,可这小子身为锦衣缇帅,便是不拿出皇帝信物,扯虎皮做大
旗,伪明官吏又有几人敢不听从!」
「那咱们便冒用他的身份……」安典彩立即想出个主意。
「运气好或许可以蒙混个一次两次,待明廷发觉,那金牌就真成一块废铁了。」
邵进禄叹了口气,「愚兄让那丁寿交出金牌,便是想以此要挟他为圣教所用,毕
竟丢失御赐之物的罪名他担当不起,人若死了还怎么要挟!」
「可是久拖下去对我们不利啊,若是被伪明侦得此处,必然派兵围剿,咱们
藏在山中的兄弟可就暴露了……」安典彩忧心道。
邵进禄扶着发涨的额头,「还有时间,就当是熬鹰了,看看谁熬得过谁!」
「堂主,大事不好了!」一名灰衣大汉匆匆闯门而入。
见来者是本堂一个名唤栗武的香主,邵进禄眉头一皱,属下的唐突冒失让他
很是不喜,沉声道:「什么事?」
栗武略一躬身,便急声道:「万马堂的人闹起来了。」
************
长长的甬道宽约丈余,每隔数步壁上便插有松明,将幽暗的地下通道照得恍
如白昼。
石壁两侧开凿着许多石穴作为囚室,生铁铸就的大门封住穴口,只在门下留
有半尺铁栏作为通风和送饭之用。
此时一间囚室外聚集了许多身穿羊皮袄的大汉,一个个面相凶恶,不似善类,
堵在甬道内叫嚷不停。
恶僧慧庆盘膝坐地,闭目诵经,对众人叫嚷充耳不闻,让这群汉子恼怒不已,
却又不敢越雷池一步。
徐九龄两手下压,示意众人噤声,上前郑重施礼,「大师想必知道万马堂与
姓萧的梁子?」
慧庆不答,嘿然点头。
「我等并无对大师不敬之意,只是万马堂与快意堂仇深似海,必要将姓萧的
碎尸万段,才能消我等心头之恨。」
「对,没错,将快意堂的人剖腹剜心,活祭颜当家!!」
「还有老寨主的账,一并算了,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那日参与客店伏击的马贼大多丧命,慧庆击杀颜日春也是暗中出手,颜日春
的余党自将这笔账算在萧离头上,可怜这些马贼叫嚣得厉害,却不知凶手正在眼
前。
一众马贼大声鼓噪,慧庆不为所动。
「我等的意思大师想必明白了?」徐九龄道。
慧庆再度点头。
徐九龄继续道:「还请大师行个方便,让开道路。」
慧庆断然摇头。
徐九龄强耐怒气,「大师想要怎样?」
慧庆缓睁双目,「尔等若要报仇,佛爷便把萧别情放出来,你们当面寻仇就
是。」
「你……」徐九龄一张黑脸气成了酱紫色,老子若是萧别情的对手,还会等
到今日,一早杀上门去了,何用跟你这秃驴废话。
徐九龄之子徐九祥年轻气盛,当即戟指大骂:「呔,你这秃驴好不晓事,若
非小爷以身做饵,引得大鱼上钩,你们哪这般容易成事,今日问你是给你面子,
再不识好歹,小心你的……」
徐九祥正骂得酣畅,慧庆两眼一翻,两道精光犹如利剑般射出,徐九祥只觉
心底一颤,脚下不自觉便退了一步,说半截的话更是全咽到了肚内。
徐九龄横跨一步,将儿子挡在身后,「犬子无状,还请大师不要计较。」
「南无阿……」
「大师不可。」一听这和尚口宣佛号,徐九龄顿时失措,他可没忘了当日初
来山中避祸,这些手下不服管教,话语中不清不楚地得罪了这和尚,在一声佛号
声中,五名积年悍匪的脑袋被这秃驴用少林开碑手拍进了胸腔,那惨状仿佛犹在
眼前。
就在徐九龄动念要不要为了儿子先下手为强,号令手下乱刀剁了这秃驴的时
候,一声长笑打破了他的犹豫。
「徐当家何事这般热闹?」邵进禄脸带微笑,带人赶了过来。
一见邵进禄,徐九龄心底吁了口气,白莲教虽也不是善茬,好歹行事还有章
法可循,不似这和尚全凭喜好动辄杀人。
「邵堂主,我等既托庇贵处,足下有何安排指派万马堂也尽力承奉,便是让
犬子轻身犯险,我父子也未曾皱一下眉头,而今论功行赏,只要那萧别情的人头
平复众怒,不算过分吧?」徐九龄知晓自己一干人等在邵进禄心中的分量,说话
立即硬气了许多。
「不过分,不过分,本该如此。」果然,邵进禄一力安抚。
慧庆目光从洋洋自得的徐家父子面上扫过,淡淡道:「萧别情为刀圣传人,
便是该死,也不应死于宵小之手。」
「你……欺人太甚。」这话是打脸了,便是以徐九龄心中城府,也不禁怒形
于色。
「徐当家请息怒,大师并无恶意,只是这萧离来日还有大用,暂且杀不得,
还请诸位万马堂的弟兄以大局为重。」邵进禄忙打圆场。
「那小爷这番就白辛苦了?你们白莲教就这般使唤人的?」徐九祥把眼一瞪,
气哼哼说道。
好样的,儿子!徐九龄心中窃喜,他不宜与邵进禄明面翻脸,可童言无忌,
晚辈说的话就有待商榷了。
「犬子心中不忿,故而口无遮拦,还请邵堂主不要见怪。」徐九龄假意为子
请罪。
「令郎直言快语,何怪之有。」邵进禄打个哈哈,心中却骂,你小子在那几
个婊子身上快活了三天,屁个辛苦!
随邵进禄同来的安典彩仰天打个哈哈,「徐公子,此番在下得了一匹乌骓良
驹,足轻体健,高八尺有余,乃是那伪明缇帅之坐骑,常言道」宝马赠英雄「,
此马便送与公子代步可好?」
马背上厮杀讨生活的马贼对宝马良驹自然喜爱,徐九祥立时眼睛一亮,「甚
好,甚好,快带我去。」
「劳邵堂主费心了,」见儿子开心,徐九龄也觉欣慰,只是本能地还想讨些
好处,「非是徐某有意刁难,只是弟兄们往日呼啸成群,快活自在,这段时日窝
在这山沟里实在憋屈狠了,徐某有些弹压不住。」
邵进禄面上怒气一闪而过,尔等还觉憋屈,整日在山中饱食终日,那些粮食
可都是教中兄弟姊妹节衣缩食供奉所得,全都填了你们的狗洞!!
「徐当家且忍耐一时,待时机一到,自有诸位畅快逍遥的日子。」邵进禄亲
热地拍着徐九龄肩头,言笑晏晏。
「堂主……」栗武又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又什么事?」本就一肚子火的邵进禄,看这个乌鸦般的手下越来越不顺眼。
栗武看看周围,迟疑一番还是快步上前,贴耳低语了几句。
邵进禄脸色一变,「拿来我看。」
从栗武手中接过一张纸条,展开细观之后,邵进禄突然仰天大笑,「真是天
助我也,弥勒降生,当主世界,徐当家的,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来了……」
************
月上中天,繁星点点,洛川县唯一的妓馆「迷香馆」内,红灯挂起,一个个
浓妆艳抹的女子在馆内后院的一间堂屋内出出进进,忙个不停。
鸨儿早就吩咐下来,今日安掌柜包场宴客,来的都是县中头面人物,一定要
好好招待,这些青楼姐儿们自然使出浑身解数,款待来客。
堂屋之内,酒宴上觥筹交错,酒兴正浓。
本地巡检已经喝得半醉,乜眼大着舌头道:「老安,今日这般破费,想必又
发了大财吧?」
「在您老面前哪敢称什么大财,不过是往日里多蒙几位照看,略备薄酒叙叙
交情。」安典彩红扑扑的圆脸上满是笑容。
「那是,朝廷在西北与番人多是茶马互市,对这大宗茶叶控制得可严,要不
是老子高抬贵手,你那茶楼能有个屁生意!」巡检自吹自擂,还不忘在身边陪酒
的粉头胸前狠狠掐了一把,引得女子惊呼不止。
安典彩笑着点头,连连称是。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面色些许苍白的五旬老者不喜巡检的粗鲁做派,微微轻
哼了一声。
安典彩眼观八方,细心留意着席上各人,发觉老者神色不满,立即斟酒逢迎,
「主簿大人平日案牍劳形,又要提督本县民壮土兵,维持地方,供应边需,此次
击退鞑虏,您老是功不可没啊!」
洛川县主簿捻着山羊胡须,保持着文人该有的含蓄笑容,「为国宣劳,应有
之义,岂敢妄言劳苦。」
巡检「嗤」的一声冷笑,状极不屑。
「你笑什么?」主簿大人勃然变色,区区一个领着几十弓兵的从九品武人巡
检,也敢对自己不敬。
「没什么,主簿大人千里退敌,在下佩服得很。」本地巡检阴阳怪气道。
这话现场打脸,主簿愤然而起,安典彩与席上典史等人连忙劝解,大家同县
为官,何必较真,和气生财等等。
巡检司的考核由兵部掌管,这巡检也犯不着在此看那主簿老头死人一般的脸
色,一把抱起身边粉头,「对不住了各位,涨得难受,兄弟先消消火去。」
「您老随意,」安典彩起身相送,又看在座众人一个个蠢蠢欲动的样子,善
解人意地笑道:「天色已晚,在下酒意阑珊,请恕招待不周之罪,此间已备了下
处,诸位可随意安歇。」
早就不想在酒宴上耽搁的众人连声称好,各自选了称心女子去胡天胡地,单
单留下那位主簿大人。
「沉湎酒色,真是有辱斯文!」主簿对同僚等人自甘堕落的丑态极为不满,
怒其不争。
安典彩唇角勾起,低声道:「主簿大人,小人还为您准备了一份薄礼……」
洛川县主簿听得眉花眼笑,连连点头。
************
人去楼空,安典彩独坐席间,看着一桌子残羹冷炙,切齿冷笑。
屋内又多了一个人影,正是栗武。
「准备好了?」安典彩问道。
栗武点头。
「动手。」安典彩起身冷喝。
************
砖砌的大炕上两个赤裸裸的肉虫滚在一起不停蠕动着。
妓院粉头双手搂住本地巡检的脖子,双腿绕到他屁股后头,雪白屁股不停向
上耸动着。
巡检也是掐紧了身下人的两瓣圆臀,挺着鸡巴深入花心,左右摇晃,让鸡巴
头子在女人花心上不停研磨。
「喔……啊……哎呀……情哥哥……大鸡巴……插到花心里去啦,好……好
爽呀,不行啦……又……又要……死……死啦……」
小县土娼自不如大邑名妓般知书达理,温婉柔情,叫起床来毫无顾忌,淫声
浪语,反而更能刺激这粗鲁汉子的情欲。
不多时,本地巡检呼呼怪叫着,毛茸茸的大腿连连打颤,一股浓浓的阳精直
冲而出。
他身下粉头被这股子热精烫得身子发抖,闭着眼睛轻声哼哼,还不忘用阴道
内壁不断夹吮着体内肉棒,使得恩客继续享受泄身后的余韵。
突然一件重物砸到了粉头怀里,伴随着还有一大片灼热液体喷洒在身上,疑
惑着睁开眼睛,粉头不由惊声尖叫,掉落怀中的正是巡检大人血淋淋的一颗人头
……
************
盘腿坐在炕上,主簿大人在笑,笑容和蔼可亲,每当遇见姣好可爱的少年时,
他总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来,到爷爷怀里来。」主簿向唇红齿白的男孩招手。
男孩畏缩地后退了一步,不知何故,这位爷爷的笑容让他甚是害怕。
「嗯——」老主簿山羊胡子一翘,混浊老眼中射出两道凶光,「不听话,将
你绑到公堂上打板子!」
「不,爷爷不要!」男孩身子一颤,乖乖走近。
老主簿转嗔为喜,将男孩拉进怀里,干瘪如鸡爪一样的手掌伸进了男孩衣袍。
男孩身子轻轻抖动,任由笑容可怕的老爷爷将他的衣裤扒去,他今年刚满十
岁,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偏偏娘亲得病无钱医治,幸亏白莲教仙师的符水才救
了性命,他从心底感激这些施法救人的白莲仙师,只是不知该如何报答,仙师说
要让他来服侍本县的主簿老爷,他立即便答应了,只是这位老爷为何不要他干活,
反将他拉上炕脱光腚呢。
男孩的皮肤稚嫩光洁,连小鸡子那处也是寸草未生,摸起来滑不溜丢,手感
甚佳,想不到农家院里长大的娃子还有这般奇货,殊是难得,老主簿心中热火
「腾」地升起,一把将男孩摁在了炕沿上。
男孩不敢反抗,只是怯懦哀求,「爷爷,不……老爷,小的听话,求您别把
我送去打板子,听人说挨了衙门里的板子,不死也要脱层皮,娘还要人照顾,我
伤不得……」
老主簿脱去长袍,露出皮包骨似的精瘦身子,以及与身材极不相称的狰狞肉
棒。
两只鸡爪将男童滑嫩的屁股瓣大力分开,看着粉嫩嫩的圆孔,老主簿桀桀怪
笑,「爷爷怎么舍得打你呢,那帮粗坯几家伙下去,还不把这桃臀美色全都糟蹋
了,大煞风景,大煞风景……」
男孩欣喜道:「谢谢爷爷……啊——」
老主簿猛地一挺腰,男童发出杀猪般的一声惨叫,只觉屎孔瞬间被撑裂,一
个坚挺火烫的怪东西还不断往里钻腾。
「爷……爷……疼……要屙屎……」少年眼泪都痛了下来。
老主簿不理少年的求饶呼告,紧紧箍着他的身子,腰身只管前后剧烈摆动,
很快他便像破风箱一样开始喘着粗气,不得不放缓了速度,他晓得按自己的年纪,
这样纵欲实在不利养生,可又忍耐不住,诶,罢了,马上就到耳顺之年了,离随
心所欲的年纪也不差很远,便由着性子来吧,人一辈子谁还没个小癖好……
心中给自己找到理由,老主簿便准备扬鞭跃马,征服身下这匹小马驹了,小
家伙已经痛昏过去了,他得意地笑了,自己果然宝刀未老,雄风仍在。
搓揉着男孩光溜溜的小牛牛,缓缓将裹着血污的脏东西抽了出来,他准备给
男孩来上几记狠的提提神,正待动作时突然间胸口一痛,一截刀尖从干瘦的胸膛
间冒出,主簿大人的笑容永远凝固下来。
「拿了他的印绶夺取乡兵把守的城门,进城后立即抢占县衙。」安典彩森然
下令后,带领随从走了出去,自始至终未看那已经昏迷的男孩一眼。
************
洛川县城门洞开,无穷无尽的人潮嘶喊着冲入了县城,山野间不知多少火把
亮起,不断向城墙下蔓延,周长仅有二里一百六十步的洛川县城,几乎被漫山遍
野的火苗所包围。
************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司马潇玉颊生晕,醉眼惺忪,一手虚空伸出:「拿酒来!」
酒瓮骨碌碌地滚到司马潇脚下,丁寿两手一拍,打了个酒嗝,「酒没了……」
司马潇将酒瓮高高举起,檀口大张,好半晌终于有一滴酒水滴落在香舌上,
满意地品咂一番,抱着酒瓮嘿嘿傻笑。
摆弄着几个空空的松木签子,丁寿痛惜道:「肉也被你吃光了。」
「怎么是我?明明是你吃的……」司马潇立即摇头否认。
「有签为证。」也不知是否真的醉了,注孤生的丁二爷竟和女人较起真来。
将二人面前的松木签一番查点,司马潇面上更加晕红,「区区小事,待日后
十倍赔你。」
「在下可不敢领教司马帮主的厨艺。」
「怎么,瞧不起我?」司马潇竖起玉指道:「这鼠肉操持好了,味道可与瘦
猪肉媲美,若是炖成肉汤,汤浓肉鲜,滋味更胜一筹……」
司马潇侃侃而谈,丁寿则眼神古怪地看着她,实话说,这女人喝醉了以后顺
眼许多。
「你不信?」司马潇侧首问道。
「不是不信,是不解,你怎会钻研此道?」丁寿道。
司马潇面色一黯,许久后才悠悠道:「我过过苦日子,莫说老鼠肉,狗嘴里
夺食的事也干过不少。」
「观司马谈吐仪容,应是幼蒙庭训,出身富贵,何以落魄如斯?」
「出身富贵?」司马潇凄凉苦笑,「说的也是,司马家祖上薄有资财,先父
早年登第,交游广阔,门楣兴旺,虽不敢言陶朱猗顿之富,也算饫甘餍肥,衣食
无忧。」
「我六岁之时,父亲一至交好友阖家来访,他与先父是总角之交,只不过与
科举无缘,将心思都放在置办家业上,其时他们夫妻喜得麟儿,特意登门请父亲
沾沾喜气。」
司马潇面上突然洋溢起暖暖笑意,两手比划道:「你知道么,那么大点的娃
娃长得皱巴巴的,样子好笑极了……」
「那小娃娃也是古怪,任谁人抱着都哭个不停,只有到了我怀里,才安安静
静的,一放下他又立即哭起来,害得我那日功课都未做完,反被他尿了一手……」
「两家长辈都说我俩有缘,当即便换了庚帖,定下了这门亲事……」
「你成亲了!」这娘们有婆家?丁寿越想越觉得不对味。
「天有不测风云,先父因事获罪,娘亲上下打点,虽脱了牢狱之苦,却家业
荡然,先父郁结于心,一病不起,终于撒手人寰,昔日家中宾客云集,呼朋唤友,
好不热闹,一遭落难,门可罗雀,人人闭门谢客,哼,这便是人情冷暖,世态炎
凉……」司马潇笑容已失,神情阴冷。
「家徒四壁,我母女二人无以为继,母亲担忧寡母孤女受人欺凌,便带着九
岁的我去投奔夫家,呵呵,登门之后,往日亲善和蔼的叔叔婶婶们恶语相向,抢
走庚帖不认婚约,反将我二人撵出门去,母亲一路奔波染病,又受此大辱,忧愤
气绝……」
「用一苇芦席作棺埋了母亲,从此无依无靠,便过起了一人颠沛流离的日子
……」司马潇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你……吃了不少苦吧?」丁寿略带怆然问道。
「苦?也许吧,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当时的日子就和路边的野狗一样,为
了一口吃的便去抢,抢人的、抢狗的,只要你心狠拳头硬,无论人狗都会怕你、
让你、躲着你,别看我身子瘦弱,便是成年乞儿也得把他们讨的食物孝敬我一份
……」
司马潇照旧笑了起来,可这笑容却莫名让丁寿有些心痛。
苦日子丁寿也曾挨过,不过他的苦更多是在与天斗,从天公口中夺取活命的
食物,可要比与一个个险恶人心作对容易得多,何况大多数日子里他还有朱允炆
相依相靠,司马潇则不同,一个孤苦无依的纤弱女童,要怎生的顽强不屈,才能
在险象环生的乞丐窝中独善其身!
丁寿端详着司马潇,回味初见后她的言行神情举止,未见女儿温婉娇柔,展
现出的多是凶狠暴戾,不识底细的人谁又知道在这身华贵衣袍下,藏着一具婀娜
健美的女儿身呢!又是经历过多少冷漠无情,才让她将女儿家的满腔柔情锁死在
一身男装之下!
丁寿突然间理解司马潇对慕容白二女的处置手段了,她所经历的所有事情,
都告诉她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而一旦脱离掌握,便要以雷霆手段将之
毁掉,既让旁人无法得到,也震慑敌胆,使人对其望而生畏。
姑且不论对这做法赞同与否,好歹也算事出有因,丁寿静默片刻,继续问道:
「那你后来呢?」
「后来?」司马潇释然一笑,从容地将身子靠在石壁上,「后来遇见了师尊,
她待我很好,既把我当徒弟,又将我作情人,我也尽心侍候,直到艺成出山,还
为我建了个天幽帮……」
「那毁约的一家人呢?」丁寿可不信这娘们是个以德报怨的大度之人,「你
放过他们了?」
「我会么?」司马潇别有深意地反诘,不待丁寿开口,她已给出答案,「出
山之后,我便寻上门去,你猜如何,那家人竟为自己儿子寻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美
貌妻子,当日正是成亲之日,我恰逢其时……」
「我杀了那对嫌贫爱富、轻诺寡信的势利夫妻,连同他们心中的如意儿媳,
又一把火烧掉他家几代家业,这仇我报得畅快至极,哈哈……」
司马潇放声长笑,笑声凄厉,丁寿却觉这故事似曾相识,忽地福至心灵,想
起了某件未曾在意的事……
「等等,你那未婚夫婿该不是宋中吧?」
笑声戛止,两道冷电直逼而来,丁寿不由小心提防这娘们会暴起杀人灭口。
「咚」的一声巨响,石室顶上突然开启了一扇三尺见方的洞口,一个童山濯
濯的光头探了下来。
「二位施主,请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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